第66章(第2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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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怎会不知,这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,也不是一个侍卫能知晓的,可他就是好想找个人问一问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再得不到答案,这种前半生的信仰被全部推翻的愤怒与恐惧,就要将他吞没。
从他记事起,他就是“天象所定”的祥兆,于是他不可以是一个精通诗画的闲散皇子,也不可以是一个庸碌享受的皇家纨绔,他的命运被绑架,他只能是一个将一生献给大崇的忠臣良将。
太早,他就失去了做自己的资格,他拥有一切出类拔萃的能力,却唯独不能成为自己。
再后来,他亲眼看见昭贵妃与大祭司的秘情,发现自己前十几年活得“天命尊贵”,很可能是一场昭贵妃亲手织造的幻梦。
他陷入慌乱之中。
他彻底抛弃自己的所有欲求,去承担的“天定祥兆”的责任不过是个谎言,他多可笑啊!
就好比一个读书一生只为科举高中的书生,准备好一切后,被告知科举制就此取消。
就好比从出生起就为战争而训练死士,练成之后发现,早已天下太平。
他为之付出一切的不过是个假象,他…要如何?那是他第一次感到绝望。
那时年少不懂隐藏,他问父皇:“如果没有天象呢?”
父皇笑着揽住他的肩,“乖棠儿,朕认可你,无关任何,不要胡思乱想虚度时光,叫朕失望。”
信仰崩塌之时亟需寻找一个支柱,满足父皇的期待成为他新的信仰。
他所做的一切找到了新的落脚点,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父皇的感恩、追随。
父皇喜观斗兽,他就忍着自己对血腥恶臭的厌恶,整日泡在昏暗的地下兽笼里,沾着血水驯兽。甚至为了赢得斗兽赛,一次次委身阿枭,心狠手辣,不择手段。
父皇想天下一统,他就一次次送自己精心培养的精兵赴死,只为探求北疆毒瘴的真相,绘制出一个完整的地图,完成父皇的心愿。
甚至对于母妃,他也主观忽视女子被迫共侍一夫的不甘,忽视母妃被限制在深宫高墙里的医术才能,忽视母妃在四方天空里一个个孤寂无宠的夜,和莫名胎死腹中的幼弟。
他只让自己看到母妃对于父皇的背叛,与母妃一次次不欢而散。
他是可悲的,无法逃离天象的掌控,也无法让自己解脱于父皇的期待。
他可以是天命之子,也可以是未来储君,却唯独不能是陆棠鸢。
如今,他舍弃自我换来的一切,不过是父皇的布局,他是局中最重要的丑角,开场多光彩夺目,落幕就要接受多少轻蔑与嘲笑。
他和陆临川都是父皇吸引火力的工具,一切都是在给陆启正铺路。
《愚忠》第66章(第2/2页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