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(第1/1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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隐约的,他听到有人在笑:“外来的乡佬知道什么呢”
挑起眉,身着一身蓝布襕衫,尤带风尘仆仆之气的男人突然冷笑一声,竟在众人嘲弄的目光中挺身而出。
大声吟道:“大车扬飞尘,亭午暗阡陌。中贵多黄金,连去开甲宅。路逢斗鸡者,冠盖何辉赫。鼻息干虹霓,行人皆怵惕。世无洗耳翁,谁知尧与跖”
他这样大胆,挡在车前。口诵不敬之诗,周围众人早已色变,纷纷伸手指指点点,窃窃私语。可这外乡人,却仍是挺胸抬头,竟是半分畏惧之色都没有。反倒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勒住缰绳,皱眉看他的昆仑奴。
大眼瞪小眼,瞪了半晌,那昆仑奴突然一挑眉,喝道:“兀那酸才,便是要献诗,也要分场合,我家贵主眼下没有时间听你的诗,你快快退开……”
外乡人闻言一愕,竟不禁冲口道:“贵主?”这,好象与他之前所想不大一样啊难道这车中人,竟与刚才他从明春门过来时看到的那一群斗鸡童子并非同党的?糟了,若这车中真是位公主……
他心中忐忑,还在思量要如何了了此事,车里已经传出一个温善的女声:“听这文士所做之诗,倒是个忧国忧民之人。朝光,拿了我的贴子与他,请他来观中赴宴便是。”
随着说话声,便有人撩起窗帘,一张三旬开外的美妇探出头来,冲着他一笑:“好生拿了贴子吧下回可别再在街上做这样的诗,让贾昌那帮小子听见,少说要暴打你一通”
他怔怔地上前接了贴子,一时却不知说什么,只是莽撞地抬头往车中望去。幽暗的光线下,隐约闪过一道丰盈的身影。只是他还未看清,那美妇已经变了脸色“呸”地一声合了帘子,又啐道:“瞎了你的狗眼,胡乱看什么?”
他面色一变,竖起眉来,沉声喝道:“某乃凉昭武王暠九世孙也,亦是宗亲,小小奴婢岂敢如此无礼”
车内传出低低的一声轻喟,那唤作朝光的美妇一声冷笑,似乎是要说些什么,却被另一个拦住。只听得一声含糊的低语,马车便又徐徐而行。
他怔怔地望着马车的远去,紧捏着的拳头渐渐松开。才低下头要去看那张描金的名刺。
他还未曾细看,却突听得一声轻啐,他愕然看着黑色皮靴上那一口浓痰,怔了下,才怒而抬头瞪视面前的粗汉。
那粗汉显然是个武人,抱着肩膀,不善地瞪着他,又不屑地瞥着他腰上系着的长剑。
“不过是个摆设罢了”粗汉冷哼着,一肩膀撞在他身上。
被撞个趔趄,他大怒回身,就要拔剑相向。一旁却有一老丈劝道:“那文士,你也不是毛头小子了,怎还可做此张狂之举?说来总是你的不是,好好地说什么大话呢?要知道,就是咱们高祖皇帝也才是凉昭武王的七世孙,若你是武王九世孙,岂不是今上的族祖了?这样的大话怎可妄言啊”
旁边便有人起哄:“老丈理他做甚?他这样的大话就是到宗正府,也不过是被赶出门罢了……”
被说得面红耳赤,他大声怒道:“我李白岂是说谎之人?尔等休要辱我”
他一声大喝,原本还在喝斥他的人便静下声来,过了半晌,才有人惊问:“莫非竟是李太白当面?真是那个做‘蜀道难,难于上青天’的李太白?”
“正是某”李白捋了下蓄着的胡须,虽然表现得谦卑,可眼中却难掩得意之色。
静默片刻,还是那老丈笑道:“先生此番,倒是占了便宜,既然得了玉真公主的名刺,想来必会与观中盛宴之上名扬长安。老汉先恭喜先生了……”
“玉真公主?”李白闻言,先是一惊,续而大喜。他还未入长安,便已经知道玉真公主的大名。都说玉真公主求贤若渴,凡是能于她府中酒宴之上做得佳作之人,不过半日便能扬名长安。没想到,这样误打误着,他竟能遇上此等美事。
心中欢喜,他忙向那老丈施礼:“多谢老丈吉言……老丈,敢问,这长安城中,可有一个名唤持盈的女冠?”
那老丈闻言,失笑出声:“先生刚才不就与公主说过话吗?怎么如今还要来问?”
李白一怔,续而恍然大悟。他怎么这般糊涂,刚才那昆仑奴和那美妇可不是有些面熟?而且,玉真公主不就是女冠吗?
惊喜交加,可不知为什么,却又有淡淡的怅然。说不清,心底那翻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。可,隔了十年,他依约而来,那人是否还记得他呢?
呆怔许久,他才茫然若失地回过神。在熙熙人流中穿过,就在几乎随着人流走出城外之时,他突然猛地回头,寻了个闲汉,在前引路,一直奔往玉真观。
远远的,便望见那壮美的道观。待近了前,更觉这样华美的道观,竟可与宫殿相比。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一声,他丢了赏钱与那闲汉后,才整理衣物,步上台阶。
玉真观的门,一直是大开的。虽然此刻未近黄昏,门前并无什么人,却也有不少文人模样的人在四周徘徊。
瞧见李白,便有人往前凑:“这位兄台,可是得了名刺的?”
李白冷眼扫过,只是冷哼一声,径直上前。对着守在门前着道袍却更似宦官的男子淡淡点头,递上那张描金名刺。
那道人接了名刺,细细看过,便尖着嗓子道:“这位郎君,酒宴要在每日黄昏才举行的,您不如再等等吧”
李白皱眉:“某并非来参加酒宴,还请你通传公主,就说蜀北故人来访。”
《大唐女冠》第195章(第1/1页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