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(第1/1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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寥寥数词,困扰朝野的大事就这样定了下来。不过数日,已经昭告天下。
朝中诸人自然是没人反对的,一早所有人就已经知道将是这样的结果。只是到底现在大事已定,众人俱觉心安。
因为做了太子,李隆基便要从五王宅迁入东宫。这一日,五王宅中特设了饯行宴。虽然名为饯行,可其实几兄弟心里都有数,这次的酒宴,根本就是为大哥与三郎所设。
虽然说一个谦让,一个坦然,表面上兄友弟恭,亲情牢不可破,可私底下总有那么几分尴尬。
没有多请旁人,除了李氏兄妹六人外,不过是已搬离了五王宅的李守礼外加一个薛崇简。
狂欢畅饮,宾主尽欢……不知是今天的酒格外烈还是怎的,很快,众人便面带熏然之意。
李隆基高举酒杯,踉跄着扑到李成器席前,敬道:“大兄高义,三郎此生必不相忘。”
李成器虽也有些醉意,可神志却仍是清醒。闻言只揽着李隆基的肩头笑道:“三郎言重了,为兄不过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罢了。这太子之位,本来就该是三郎的,若是为兄不知进退,才真是厚颜了……”
李隆基一时无言,只是抱着李成器大力地拍着他的背脊。
坐在堂上一角,李元默默望着正相拥说笑的两个兄长。轻轻吁了一口气。
在太子名份未定之前,她的心也是一直不曾安定下来。虽然她的心是偏着三郎哥哥的,可大兄这些年来却也一直对她不错,她着实不想看到大兄与三郎哥哥反目成仇……
是,反目成仇……不知怎的,她已先在心里觉得如果此次三郎哥哥不成为太子的话,他日或许将重演玄武门惨事。
从前也知道三郎哥哥是个有雄心的人,但那时候她从未这样想过。自从半月前那个血夜,那一场杀戮,她突然间就见识到了三郎哥哥杀伐铁血的一面。
虽然知道是不可避免,可是她并不喜欢三郎哥哥的这一面。甚至她从内心里是有些怕的……
低声轻叹,她垂下头去,把玩着指尖的酒杯。却突觉眼前一暗,似有什么遮住了灯光。抬起头,便对上薛崇简灿烂的笑容。
“元元,你怎么都不开心?”明显带了些醉意,薛崇简的眼神有些迷离,看着李持盈便呵呵笑起来:“元元,我喜欢听你弹琵琶,弹给我听啊”
李持盈看着他,只是笑。也不说话,直接站起身走到旁边乐伎中索要了琵琶。走回来胡坐在薛崇简面前,信手拔弦。
但听得琵琶之声如水流泄,宛似女子哽咽低泣,声声叹息一般,幽怨怅惘又带有说不出的无奈。
琵琶幽怨,声声哀切,就连原本正欢舞的舞伎们也不由得乱了脚步。几名乐伎更是拔错了弦,一时错了音。原本还觉难堪,可听得数息,便情不自禁地住了手细听李持盈的琵琶之声。
这一曲,幽怨婉转,如泣如诉,听得熟悉却又似与之前曾经听过的无数曲谱均有些不同之处,竟分明就是一支从未听过的新曲。一时间,堂中突然静下来,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听着李持盈的琵琶曲。
也不知是被这曲声勾动了心思还是怎的,一旁侍立的宫人泪眼婆娑,以手拭泪。
就是刚才还欢舞的舞伎也有为情所动,现出寂寥之色。而一众乐伎更是感触良多,黯然神伤。
李氏兄弟最擅琵琶的李隆范更是直接抚掌叹道:“速速拿笔来,我来录下元元这支曲。”说着话,拂去案前酒食,夺过宫人捧来的笔墨,疾书不止。
瞥他一眼,李隆基却是转目望向垂眉敛目的李持盈,掀起眉来,眼中难掩黯然之色。
旁人只听得幽怨,可他这个兄长却又分明从这琵琶声中听出一丝决绝。只怕元元心里竟是有了什么决定吧?只不知是什么决定,竟让她心伤至此……
周遭人的目光,李持盈一慨不觉。此刻她只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,十指缓拔,哀声不绝,但觉越弹越凄然,连她自己眼中也渐渐湿润。
正弹得入神,却突然自横里伸出一只手,猛地压在琵琶之上。她一惊,指尖一错,琴弦一动,只听得“铮”的一声,琵琶弦竟自断了。那只抓着弦的手一颤,指头上便渗出血来,显然是被断掉的弦割伤了手。
李持盈怔了数息,才抬起头来望着俯近身的薛崇简。目光一瞬,已有两滴泪珠坠下睫毛。
松开弦,薛崇简也不理被割伤的手,只是用没有受伤的手有些笨拙地去拭她脸上的泪。
“太悲伤了,我不喜欢……”他低语着,忽然挑起眉笑起来:“我曾发过誓让你一生快活的至少同我在一起时一定要快活……瞧啊,居然又在落泪,就象——九年前一样。也是这五府宅,这隆庆池畔,这满池的荷花,还是这些人……啊,只差了阿仪……元元,我真是,不想再等了……”
仿佛没有听到李氏兄弟的嘻笑叫好声,薛崇简只专注地凝望着李持盈的眼睛,轻轻用手捧着她的脸,柔声道:“我请阿母亲自来提亲可好?”
李持盈目光忽闪,没有回答,眼泪只是不停地涌出。直到薛崇简有此慌了神,她才温言道:“阿爷初登大宝,我不愿为他添烦恼,表哥可否再缓上一缓?”
薛崇简皱眉,却没有反驳。只是一声低叹。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。低语道:“我什么时候不是顺着你的呢?元元,便是等上你一世我都情愿,可你……莫要吓我……”
愕然抬头,看着薛崇简突然现出几分忧悒的面容,李持盈只觉心口绞痛,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。她只以为表哥生性粗旷,于许多小事上并不注重,却不想他竟然已经敏感地觉察出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疏远。
《大唐女冠》第146章(第1/1页)